第(2/3)页 “如此爹爹便放心了,来让爹爹好好看看娥儿,嗯,看来这宫里日子不错,我的娥儿长胖了。”尔朱荣慈爱地上下打量着英娥,“回去跟你娘说让她别担心了,也不会再成日埋怨我送你进宫了。” 父女俩亲热地话着家常,只是英娥却能发现尔朱荣那偶有飘忽的眼神,不经意间望着湖心的方向。 与父亲的相处是短暂的,未及三日,京中传来武昌王元和以及杨昱叔父杨舒的妻子元氏密折,说瀛州人刘宣明图谋叛乱奔逃之时,中书舍人杨昱藏匿刘宣明。同时元乂又奏报,杨昱的父亲定州刺史杨椿,叔父华州刺史杨津,曾经一起给刘宣明送了三百件兵器。元乂奏报的同时便派了五百御前卫兵包围了杨昱的住宅,进行搜查,将杨昱直接入狱。胡太后自是知道当年那杨昱曾上奏扬州刺史李崇用五车装载财物,相州刺史杨钧制作银质食具馈赠元乂,胡太后因此警告了元乂,使那元乂就此痛恨上杨昱,这次不过是借题发挥。胡太后急于回宫处理此案,接来元诩为尔朱荣送行,以示荣宠。 英娥见刚刚见到父亲就要别离,忍不住拉着父亲的衣襟哭泣,父亲的安慰没有比逃离的愿望强烈,她低声哀求。这时一人递来一方巾,英娥缓和下情绪,未抬眼,伸手接过方巾时无意碰到了那人的手,瘦削而有温度,指尖滑过瞬间心有所悸动。英娥忍不住透过迷蒙的双眼,眼前的却是元子攸,她不敢多话,元子攸未发一言,起身退回原位。元子攸怔怔的看着眼前梨花带雨的英娥,恍然思虑起什么,偷偷看了下元诩的脸色,此时的元诩无意于自己妃子的哭泣,对他而言没有一丝的怜惜,他眼中只能看见潘外怜的心情。元子攸刚想因为元诩的不在意而放松,回脸时却迎接上胡太后意味深长的微笑,他心下一紧,感到手心出汗了,他绷直了后背,再不敢抬头。 别离后,胡太后带领众人连夜赶回宫中,授权元怿彻底查处。连续数日的侦办彻查,但是一无所获。胡太后亲自召来杨昱察问此案,杨昱悲戚叩地连呼冤枉,并报告了被元氏怨恨的事。胡太后为杨昱松了绑,虽当时判处元和以及元氏死刑。但是事后元乂让胡润儿前往求情,又跟元诩编造案件疑点,少年天子如何分得出谁是谁非,禁不住潘外怜的梨花带雨哀求,也跟胡太后求情。结果元和被免除官职抵罪,元氏终于也没有治罪,草草结案,引得杨昱心寒,大臣更加依附于元乂。 公元520年的那个七月,是北魏所有人都无法忘记的,那日发生两件大事,成了北魏由盛转衰的转折点。元乂刘腾诬告元怿不成,竟在永巷布下士兵残杀了他,胡太后被软禁宣光殿西殿,不容许任何人探视。 朝廷对外元乂把持,对内刘腾控制了后宫,元诩被蒙蔽只是认定母后的淫乱,清河王想杀他自立。一时间洛阳城愁云密布,腥风血雨,只要与刘腾元乂意见向左之人尽皆入狱,监牢中惨叫声声不绝,没有一个是活着走出来。每日都有披麻戴孝的家属守候在监牢边,连哀嚎都不敢,默默地将残缺的尸体装殓入棺,因为这就是恩典,还是花钱孝敬了刘腾元乂,不然尸体就扔去饲喂豺狼。 而元怿的弟弟,汝南王元悦不但对元乂了无怨恨之意,竟还助纣为虐地向元怿之子元亶索取元怿的服饰和古玩。因未按时送去,送去的又不合他的心意,立时让仆人打了元亶一百大杖,几乎把元亶打死,因此得到元乂升为侍中、太尉。气得清河太妃怒而出家,避得清净,每日为亡子亡媳超度,为孙儿辈祈福,只有元怿的侧妃张沁带着子女居在城外一处宅院里,独自苦苦支撑。 宫内的气氛虽然外表依然繁华,但是永巷的石道上、墙壁上的血迹,仍然清晰刺目,洗刷不净。已经很久不需要每日去显阳殿请安了,胡繁懿自胡太后被囚禁后,曾去苦求元诩,却连元诩的面都未见,就被刘腾请回了寝殿。从那时,显阳殿的原班宫女太监全部更换,只留下胡繁懿的近侍宫女寀琇,不敢争取的皇后除了每日哭泣别无办法,显阳殿除了胡明相偶尔前来探视,没有任何妃嫔敢来,生怕引起刘腾的猜忌,祸害了母家。 似乎一切都来的那么迅速,恢复的也迅速。徽音殿一时间讨好送礼的人纷至沓来,元诩每日留宿,荣宠至极。英娥不屑与之为伍,反正她住的偏远,又不喜欢外出,渐渐的似乎被人遗忘,她却乐得清静闲适。偌大的皇宫,似乎只有她还记得今天是清河王的头七,她素衣未施粉黛,带着赛婇步行至永巷元怿被杀处。她看着地上墙上斑驳的血迹,虽已暗红却仍然那么的刺目,她下辇缓缓走到血迹处,掏出一块白色绢巾轻轻擦拭着,一点一点,一处一处,其实于她也分不出哪块是元怿的,哪块是他杀的侍卫的。只是怀念着这大魏第一美男,最后的贤王,哪怕残存到最后只是一块难于分辨的血迹,她愿意相信就是元怿的,带着敬慕的心情,为他守护最后的尊严。因为他高贵的血液,怎么可以让粗鄙的下人,用肮脏的工具去清洗。她心中默默的为元怿祈福,“王爷,那个您挚爱的女子正在饱受折磨,若您在天有灵,魂魄有感,请若您在时那样保护她。” 赛婇看见她这般情景默默往旁边站了两步,嘴里说道,“小姐,这里不干净,咱们还是赶紧走吧。” 英娥没有停下,继续擦拭着,淡淡道,“不干净?这里怕是宫里最干净的地方。” 第(2/3)页